散文丨无香的香水

无香的香水,

蔻子

那年去上海出差，莫名被一瓶香水蛊惑。

(资料图片)

娇艳的粉朦胧又分明，是晶莹透明的玻璃瓶映衬的吗？银光闪闪的蝴蝶结神采奕奕，娇俏地系在粉的颈项。它在展台上天鹅样沉静，却坦克样轰隆隆炮轰我的心房。

我呆呆看了很久，忍不住，把它拿在手里，再也放不下。买下它，价格不菲。其实，我并非奢侈之人。昨天我刚刚为了一件一百多块钱、穿上被同事狠狠表扬的上衣，三次去买三次都舍不得花钱买下，把同事气得连连跺脚扬言要和我断交，那一刻买香水的干脆又让同事气得连连跺脚气得半天不搭理我。

数不清有多少次，我却再也不敢打开那瓶香水，我甚至不敢细看它。我只好把它放在柜子的最深处。我宁愿在心里想着它。它在那里，它一直在那里。它是我喜欢的样子，它一直是我喜欢的样子。

过了很多年，五六年吗？自己都不敢相信真的过了那么久。那一天，我终于有勇气拧开了那瓶香水。双手捧着，细嗅。竟然，没有香味。

香水无香……那个瞬间，我仿佛丢失了什么，心头泛起惆怅的涟漪。

倏忽记起，曾经，我喜欢过那样的一个人。对方说话的声音，对方的一举手一投足、一笑一颦，我远远地看，远远地听。甚而，不敢去张望他的方向，怕。就连他的身影，我也远远地，远远地在人群中搜寻。甚而，不敢高高地抬起头，去找。那种怯，如微甜的清风掠过不安的湖面，荡漾起闪烁的轻波。我却从不说，说不出。亦或，不敢说出来。只是，悄悄地把心事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，偷偷书写着向对方倾诉的千言万语，每一次都保存得工工整整。

我一遍遍幻想，哪一天不羞不怯勇敢站在他面前，砰，砰，砰把心事全部打开，丝毫不隐瞒。等了一天又一天，等了一年又一年，最终，那些丝丝缕缕缠缠绕绕的情愫，竟渐渐被时间松绑，不知何时鲜亮的眼神已模糊，不清了。像极了一粒落在岩石上的种子，只有无端的苦苦挣扎，没有发芽开花的机会，最终在无望里风干。

是不是，我们都太喜欢等待？越爱，越等待。等待那个最合适的时刻去表白。最合适的时候是哪一时，哪一刻，难道不是最爱的最美的最恰当的年华？多少美好被多少等待，消耗得面目全非。

我们赖以生存的食物有保质期，我们生命中的什么人什么事什么物永远保鲜？如果美好只是被庄重地供奉，那么它只能在时间里腐烂。连孤单都有期限，期盼供在桌上永远不会活生生，哪怕哭或笑。

假如，此时此刻我们心怀戚戚，那就珍惜拥有的、眼前的幸福吧。

香水会过期。无香的香水，要怎么存在？

人生，不是香水。

壹点号 尹燕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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